麦积山石窟艺术研究所 朱庭苇

2022年2月20日至3月11日，“第三期甘肃省古籍修复技术培训及研讨会”在甘肃省古籍保护中心开班，我有幸参加学习。

在本次培训中，我主要修复了敝单位收藏的《瑞应寺宗谱》和同组学员李九洲老师慷慨借出的《四书补注备旨》，二者分别是粘页装和线装，差异极大，使我的修复水平得到了锻炼。此外，在书画装裱课程中，我使用师有宽老师惠赠的《永攀高峰》作为画芯，学习了如何装裱镜片。

（一）《瑞应寺宗谱》

《瑞应寺宗谱》是原藏于麦积山瑞应寺的清代文献，现藏麦积山石窟艺术研究所古籍室，记载了清乾隆年间十余位主持法号，对研究瑞应寺传承谱系具有文献价值。《瑞应寺宗谱》的装帧特点为粘叶装，首尾完整，由10纸依次粘接而成，纸张厚度约0.9毫米，薄厚均匀。整体完好，书叶右上角有一定的脆化、残缺，据说经过动物损害，有残留的动物尿渍。由于水平有限，起初没有分清首页和尾页，但可以确定的是，除了首尾为单面书写之外，其他书叶均为双面书写。

（图1 《瑞应寺宗谱》修复前情况）

在讨论《瑞应寺宗谱》的修复方案之前，本着不改变装帧形式的原则，有必要明确其装帧形式。接触《瑞应寺宗谱》之初，我才疏学浅，将其谬称为“经折装”，显然有误；何谋忠老师称其为“册页”，但这一叫法较为笼统。经过查阅文献，我斗胆将《瑞应寺宗谱》判断为粘叶装。

粘叶装是至迟唐末五代出现的装帧形式，现存实例较为少见。《敦煌遗书总目案引》所录 S5451号，是于公元906年抄本《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》，采用的正是粘叶装。有人认为粘叶装是蝴蝶装的先声，二者确实存在着相似，就《瑞应寺宗谱》而言，从经折装的角度审视，该书前后书叶粘连，乍看之下，形态类于经折装，但经折装是用长卷折叠而成，该书却是不同书叶经过缀合而成，也缺少作为封面和封底的硬板；从蝴蝶装的角度审视，二者都有折叠，但蝴蝶装是将相邻书叶的书口粘连在一起，该书却是以半叶为单位，只与前后的半叶粘连，绝不重复粘连，而且蝴蝶装通常单面有字、多为印本，《瑞应寺宗谱》确系写本，双面有字。

在何谋忠老师的指导下，我与同事确定了《瑞应寺宗谱》的修复方案：首先，拆分书叶并清洗，以半书叶为单位编码，两张半书叶一起清洗，最初采取的是水洇法，但成效甚微，后改用水浸法，用纱布裹住书叶，沸水浸泡，经过清洗之后书叶上的污渍去除许多，颜色变得略浅；其次，配纸，由于该书纸质较厚，纸库一时没有合适的补纸，且纸色偏黄，最终决定通过刷染法用茶水来染仿古竹皮纸，染出的补纸仍然颜色较浅，但师有宽老师认为补纸的颜色会随着时间变深，所以采用颜色较浅的补纸反而效果自然；第三，修补书叶，书叶右上角的大片残损、脆化通过补三层补纸的方式来修补，为了搭口处不要太厚重，每补一层就用镊子轻轻揭掉边缘，层层递进，以此达到整张书叶厚度接近的目的，折页处则未雨绸缪地用皮纸溜一条折条，书叶边缘用溜口纸溜一条折条。

（二）《四书补注备旨》

《四书补注备旨》成书于明代，经清人修订，原装1函8册全套，为清代科举考试的必备书籍。该书为其中的《论语》卷四，初步推测为清代四眼线装印本，但残损严重，内容不全，只能根据书叶的四眼来判断装帧形式。

（图2 《四书补注备旨》修复前情况）

该书的修复难点在于残损严重、纸张薄脆，在第一步揭开书叶时，茬口处就已经掉落许多残渣。在康丽萍老师的指导下，认真选配补纸，遵循“先中间后四周”的原则，在喷湿书叶后，先用毛笔蘸取较为稀薄的浆糊，涂在破损最严重的书口处，其时应注意不要将茬口粘在毛笔上使其掉落，而应非常细致、轻柔地顺着破损的方向涂浆糊，然后将预留出来的补纸粘上，用吸水纸覆盖，手轻轻抚平；然后准备好长宽适宜的补纸，如法炮制，根据破损严重程度依次修补天头、地脚，最后用细小补纸补齐虫蛀之处。

（图3 《四书补注备旨》修复后情况）

与《瑞应寺宗谱》不同，《四书补注备旨》的修复方案并无难点，但实际修复起来却十分考验耐心，最大的问题就是我常将茬口粘连在毛笔上，导致书叶残损更加严重，虽为练习之作，但心中总觉惴惴不安，最终总计修复9叶。

（三）《永攀高峰》镜片

此前，我在研究生阶段学习过书画装裱，但只学过卷轴与册页，装裱镜片尚属初次，但装裱方法是大同小异、触类旁通的。

由于画芯写在生宣上且超过一年，不必担心跑墨，故为了方便采用湿托法。上墙时因为画芯是长度近1米的长卷，需要格外小心。锔条材料不足，所以只上了左右耳朵边的锔条，本来十分遗憾，但经修复组张老师建议，因为画芯上的字体线条曲折花哨，如果四周都上锔条，装裱出来的整体效果就有杂乱之感，因此只上两侧锔条也无妨。镶绫子是此次装裱的难点，由于画芯长度的限制，一时没有合适的绫子来镶边，因此只能用两段绫子搭在一起，这是我从未学过的新知识，即先用裁好两段绫子，斜切后拼合成接口，然后用同样的一小条绫子从背面覆上，再仔细地揭掉那条绫子背面的覆背纸，如此，正面看便很难发现接口。由于提前结束课程，这幅画芯最终未能装裱完成，考虑到长度不便做成镜片，我将其带回单位，决定装裱成横轴形式。

作为参加工作四个月的新人，我能够获得这次培训的机会实在有幸，在此向甘肃省图书馆（甘肃省古籍保护中心）由衷地致以谢意。经过这次培训，我不仅拓宽了专业视野、提高了技术水平，也意识到了基层文博单位与省图的修复环境差异之大。不得不说，在省图学到的宝贵知识，回到敝单位后碍于环境未必能施展出来，如果想在基层切实可行地开展古籍修复工作，必须正心诚意、脚踏实地，从制作修复工具、购置修复用纸等基础开始。我愿将这次培训作为职业生涯的起点，步履不停，上下求索。